南山。

山脚之下,凡人之地,山顶之上,云雾缭绕,蓊蓊郁郁一大片林子之间,仙鸟起舞,众仙一聚。参加这南山桃吾老仙的聚仙会的上仙,多半是有几分闲情雅致的风流老头。

“若雪上仙到——”

不多时,一个身段曼妙的身影从远处掠来,降绿色袄裙,下摆一双纤纤玉足,湛蓝轻纱水袖,薄纱遮面,只露出如雪般的肌肤和一双通澈的眼眸。怀中携一壶好酒,酒香混着清新的香薰味儿,叫下面一群白胡子老头看得呆了。

“她怎么会来?”松柏仙者老眼一亮,疑惑的问。

“还不知道她吗?如此打扮,定是为了天居山空灵洞那位。”桃吾扯了扯乱蓬蓬的头发乐呵呵地回答。

“天居山?你是说景泊?”

“可不,咱们这只有景泊和梨仙墨华唇红齿白,墨华素来不喜若雪,这是仙界都知道的。若雪喜欢景泊估计还是那党子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若雪被天帝遣去东山度劫,结果遇上了东山大火,也不知道这东山丫头怎么回事,失手放了火,把自家烧了,不过这回好玩的是,这火没把东山丫头烧了,却把若雪置于火海之中。这下可好,度劫未完,引火烧身……”桃吾悠哉悠哉的道来,说到关键处,停了。把围在一起的老头们的胃口吊了起来。

老头们推了推桃吾:“快说!”

桃吾眯了眯眼睛,继续道:“后来啊……景泊去东山送百莽给东山丫头,看到起火了,便出手救了下来……”

“然后若雪就喜欢景泊了?”松柏老者顺着桃吾的话问。

“难不成你这老头子也想享一次艳福?”桃吾一边揶揄着松柏老者,一边瞪大眼睛朝玄关看。

那若雪立在玄关处,也不说话,冷冷清清地往那大石头边一站,一身孤冷清傲,一脸生人勿近。

老头们都有自知之明,看了几眼后就又投入到激烈的八卦当中。这些老头自翊风流,几张嘴叽叽喳喳都能把帝君的情史八卦成一卷长书,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。

“据说,景泊还在东山收了一只幼狼?好像还挺可爱的。”

“你们可不知道,上次我去天居山,那小狼被景泊收在怀中,每日哺以百莽肉,养的可金贵了。”

“百莽?景泊倒也真是大手笔……”

“怕什么,他养了一园子的百莽,可不把百莽当什么宝贝。”

老头们的谈话越来越尽兴,丝毫没注意一个年轻的少年靠在桃木粗壮的枝干上。少年手中执着一壶桃花酿,抬手,仰头,香醇的酿香缓缓弥漫开来……他微微沾着迷茫的瞳孔漾起一丝笑意,大大方方的将老头们的谈话都听了去。

他红衣松垮,腰间别着一枚羊脂玉配,上面刻着纯白的梨花,一朵朵,栩栩如生。落款隽刻着清秀的两个字:墨华。

寄弦趴在景泊的脚边,懒洋洋地蹭了蹭景泊的长袍,嗷唔哀怨了一声,小眼睛眯得都快合上了。

一想到要去南山见到那个表情始终如一的女人,她心里就一阵不舒服,偏过脑袋看了看站在云端静止不动的景泊,不禁有了想流下口水的欲望。

往日般宽大隽逸的湖蓝丝袍,蓝得照人如濯,透着若有若无的仙气。曜日之光漫过云海,洒落下星星点点,将他那矜贵的脸廓描成了淡淡的金色。墨发用青树木簪懒散的绾成一个小小的髻,余下的则缠绕在肩上,凌乱,却不失一种慵懒的美。

寄弦哗啦啦的往肚里吞口水,一边在心中腹诽那个面瘫女人:看嘛,我家上仙这样绝代风华,哪轮到你这种连笑也不会的坏女人来配我家上仙嗷!

如此,越想越觉得有理,无意识地又往景泊身旁蹭了蹭。

景泊低下头来,那眼神,如同越过了万水千山,度过了万般虚妄繁华,直直地落在寄弦身上,缠了丝宠溺和好笑地意味。

寄弦心下一惊,该不会被上仙看破了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吧。她心虚地低头低头再低头,不敢去看景泊那双幽深地眼眸。

‘’阿弦,到了。‘’

浮在半山腰,寄弦缩在景泊怀里,小眼睛折射出兴奋的光。她好奇地打量南山桃吾老头地地盘迫不及待地叫景泊靠近些,好让她看得更清楚。

毕竟,这一眼望下去,白花花地一片,这么多白胡子老头欢聚一起还真是少见哈。

但是景泊没有动。

寄弦目光扫到玄关,一张脸瞬间黑了黑。

又是那个面瘫女人!简直阴魂不散。上仙也是,和木头似的杵在这儿,干嘛不直接从她面前飘过去。

于是她不满地咬了咬景泊地长袍。她愤怒地目光落在了景泊地眼中。

景泊淡然地勾唇,并无动作。这让寄弦很不爽,小眼睛一眯,噌地一下跃下云端,直扑站在玄关满眼渴盼地若雪而去。

桃吾喝的有点高,看到一团黑影直愣愣地朝若雪扑去,还以为看花了眼,揉揉眼睛之后,就看到被暴力扔在地上地寄弦。

“这不是景泊家地小狼嘛……”再抬头,便看到景泊不慌不忙地落地。

寄弦脸朝地四肢不雅地趴着,嘴角抽了抽。这女人……不仅面瘫而且这么暴力!怎么配得上上仙,下手这么重,好疼嗷~

就在她思考着是要继续趴着还是重新扑过去把那个女人的脸抓花时,蓦地,一只手把她重新抱在了怀里。

寄弦嗅到了一丝长生花的香味,于是也不挣扎,任那双手的主人把她滴溜起来塞回熟悉又温暖的怀中。

“景泊……”若雪露出一丝慌乱: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寄弦探出小脑袋冲她嗷了一声,叫声之意是:怎么说话呢嗷~景泊是你叫的吗?嗷~

景泊摸了摸寄弦的脑袋,沉声道:“若雪上仙,刚才可是你摔了我家阿弦。”

若雪脸色一僵:“是……可是明明是它自己扑过来的……”

“失礼了。”景泊蹙了一下眉,眼中没有一丝波痕地望了若雪一眼,再无言语。抱着寄弦向喝高了的桃吾走去。留下若雪一张怅然若失脸。

寄弦抬头,不怕死地冲若雪吐了吐舌头,若雪黑着脸,却又没有办法。